“以後你別在公司裏亂轉，想去哪裏告訴我，我陪你去。”餘少言安慰似的摟在她的肩上，讓她寬心。

季薇慢慢地翹起一邊的嘴角，眼角的餘光再打落在楊曼妮身上，她那挑釁的目光仿佛在說，你看吧，不管你用多少惡毒的言語打擊我，我都不會介意，因為這個男人站在我這邊。但季薇的手，卻止不住發抖。她演不下去，裝出好強的樣子，她做不到。餘少言拍拍她的肩，示意一起進電梯，他帶她出去用餐。

電梯門關上時，留下楊曼妮氣得要跺腳。

電梯內，季薇松開手，獨自站到一邊。餘少言覺得怪：“怎麽了？”

季薇低頭說：“我是誰，我從哪裏來，為什麽——”她擡頭看著餘少言，很想問他為什麽她會在自己父母死後不久就會和眼前的這個男人結婚。“我的病醫不好嗎？你們不是開的制藥公司嗎，為什麽就不能研究出治我這種病的藥？還是我得的根本不是病，是心理作用。餘少言，你告訴我，怎麽才能找回我失去的記憶。我想很知道我是誰……”她失聲痛哭，帶著昨天的記憶和今天的感情，全部哭了出來。

“別擔心，別擔心。”餘少言摟住她的腰，輕撫好的背，“一切都會好起來，一切都會好起來。我相信……只要有我在，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季薇。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請你相信我的話，你很好，你只是得了失憶癥，說不定哪天會想起來。說不定，哪天就會……”

季薇擡頭看著餘少言的眼睛，他漆黑的瞳孔，短翹的捷毛，因為說話急速而呼吸加重。“餘少言，對不起，是我成了你的負擔。對不起。”在這一刻，她選手相信餘少言，相信一定有某種原因的存在。稍稍踮起腳尖，嘴唇落在他的嘴唇之上。她感到有鹹鹹的淚流到在兩個的嘴唇之間。季薇睜開眼睛，淚眼婆娑。餘少言深情凝眸，隨即換來他狂風暴雨般的親吻。

她在他的吻中感到了如釋重負，閉上眼睛，最後一滴淚流下。暖軟的舌/頭尖被他吮到嘴中，彼此交錯著舔過她的牙床。季薇知道，她真心愛這個男人，不管發生什麽事，她都會一直愛下去。雙手摟上他的脖頸，努力回應。可她的心，卻是止不住的隱隱作痛，總感到會發生讓她痛不欲生的事。

“餘少言，帶我去見父母，好不好。”季薇對他說，“我不想去看什麽話劇，我想去看看我父母的墓……有可能，我明天就會忘了今天的事，但現在，請你帶我去吧。我是一個多不孝的女兒，就連自己的父母也會忘掉。”多不孝的女兒，會挑那麽一個日子結婚，但這話，還不能問……

餘少言只好同意季薇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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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曼妮可不是一個受氣包，她受了一肚子的氣當然要發/洩出來，餘少言和季薇已經走了，她的氣便撒到了剩下的人身上。可餘培傑也不一個可以任由她莫名其妙發脾氣的人。從她進入他辦公室的門，就不斷指責季薇的不是，還說餘少言為什麽要和一個這樣的女人結婚，大不了給她一筆錢，跟她離婚。

餘培傑這才擡起頭：“如果你說的是氣話，說說過就算。如果你真指望他們離婚，我可以告訴我，那絕不好能。你最好死了這條心。”

“你！”楊曼妮被他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但她很快得意地說，“我不知道你的肚量還那麽大，自己喜歡的女人嫁給了自己的弟弟，你竟然可以笑著說出祝福的話。能容許我向你學習你的寬宏大量嗎？餘董。”楊曼妮尖酸刻薄的話一句就戳到餘培傑內心最脆弱的地方。

餘培傑瞪大眼睛，嗖得站起來走到楊曼妮身邊，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楊曼妮，別給你臉，你自己又不要臉。”

楊曼妮並不懼怕，她冷笑著說：“餘培傑，你別忘了，你們制藥公司能撐到今天，靠的是什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那點破事。不如我們做場假夫妻，你要你的女人，我要我的男人，我們皆大歡喜——”

餘培傑死死地盯住楊曼妮，這個漂亮的女人心腸卻比蛇蠍更黑，什麽樣的話都能從她嘴裏出來。她又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即使不多說，她也能自己的觀察到的端倪猜出一些事。他知道楊曼妮看中的是餘少言，而她知道他喜歡的是季薇。

“我們不能是合作關系嗎？為什麽非得拼個魚死網破，好比做生意一樣，雙方互贏才是最好的買賣。還是你做不到——”楊曼妮說話時，餘培傑慢慢松開手，她乘機又說，“我呢，知道你們的新藥想要上市，但是憑現在的報表還通不過藥監局那關。我相信藥不會有問題，公關才是最好的手段。求人很重要，更重要的是求對人。餘董，你明白我的話嗎？”她得意地淡笑，因為她父親手中的權力恰恰就在在這個方面。

反而是餘培傑冷笑：“你沒看錯我的想法，但你卻低估了少言。如果能這麽容易拆散他們，還會輪到我和你訂婚？楊曼妮，僅憑你知道的那些事，還不足以控制全局。”

“哦，是嗎？”楊曼妮抱起自己的手臂放在胸前，饒有興趣地圍著餘培傑走了幾步，“餘培傑，我在你眼裏到底是什麽呢。一個可以利用的法碼，還是蹲在路邊搖尾乞憐的一條狗？你明知道我喜歡的是你的弟弟，你卻故意讓他娶那個不上檔次的女人。”

“楊曼妮！”餘培傑怒目而視，他再有忍耐力，也會受不了這個女人。

楊曼妮對他擡來的目光毫不避讓，擡頭直視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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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英回到辦公室，剛好看到郭安出來。郭安看到她時叫了她一聲：“阮英，你進來一下。”阮英走到郭安的辦公室，郭安便問她剛才來找她的人是不是餘總經理的太太。

阮英點頭：“郭經理問我是為了這些事？”

郭安輕聲嘆氣：“你為什麽到這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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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餘少言一起吃過午餐之後，再開車去埋葬她父母親的墓園。通往墓園的路很長，因為不是掃墓的時節，越靠近那裏來往的車輛越少。一路上，季薇都沒有說話，從吃飯開始便一直是同一個表情，不哭不笑的淡漠。

“你不開心嗎？”餘少言問了她一聲，發現她沒有回聲，“季薇？”

“啊。你不會嫌我嗎？每天都不記得昨天的事，你不會每天都要向我解釋我們之間的關系。”季薇這才回過神。“如果哪一天我不相信你的話了，你會怎麽辦？”

“我沒想過。”

車子開到墓園停車場，餘少言先下車，季薇隨後。確實沒什麽人，就連停車場裏也只停了三輛。說不定還是墓園的車。周圍沒有人其他來掃墓的人，只有一排排柏樹連成一片。墓園的草地很綠，放眼望去，除了墓碑還是墓碑。

那些灰白色的，或是黑色的大理石，刻有死者生前的名字。昨天的大雨似乎把墓園整個清洗了一遍，甚至陽光照到光潔的黑色墓碑上時折射出來的反光讓季薇感到刺眼。碧綠的草地，黑白色墓碑，空無一人的死寂。仿佛空氣被抽走了，只有光被留在這個世界，讓她眼暈。雙腿發軟，向一側倒去，在她倒下之前，餘少言扶住她。

“還好嗎？”餘少言問她。

“我沒事。”季薇輕輕推開餘少言，“我父母的墓在哪裏。”

餘少言帶季薇往前直走了一段路，之後又拐向左邊，就在這時，一個人從碑群中走來，與他們二人擦肩而過。就在一瞬間，季薇回頭看了那人一眼。那個男人不高不瘦，穿著黑色的襯衣，看年紀應該不會很大。他經過季薇身邊時，季薇聞到他身上有股怪怪的味道。

“季薇。”餘少言發現她沒有跟上來，便叫了她一聲。

季薇這才回過頭，她問餘少言：“剛才怎麽沒看到墓園裏還有人……”

“大概是蹲著，你沒看到。”餘少言停在一處墓碑前。碑身不高，上面有一對男女的名字。餘少言說這是這裏，讓餘少言和季薇感到意外的是，墓前竟然放著一束盛開的菊花，花很新鮮，應該是剛放上沒多久。

季薇問：“有人來看望我的父母嗎？”她蹲下來，眼睛直直盯著墓上的名字，她對上面的兩個名字沒有一點點的感覺，看到花時到是想，不會是剛才那個男人放的吧。

“大概。”餘少言站在一邊，神情嚴肅。“你能想起點什麽？”

季薇失望地搖頭，手指碰到碑身，堅硬的大理石透著一股刺骨的寒意，仿佛在向她訴說一首悲哀的讚歌。季薇站起來，此時她的註意力全放在這束花上面，這個來探望自己父母的男人會是誰。

回來的路上季薇閉目休息，餘少言問她是不是累了，她說是，她想回家好好休息。餘少言將她送回家，叮囑她好好休息之後便離開家去了公司。

季薇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她感到有不對勁的地方，好像有人在看著自己似的。她坐起來，走到客廳，這種奇怪的感覺就會消失。一回到臥室，這種感覺又來了，她馬上關上臥室的房門。和昨天一樣，她決定記下今天的事，以免明天又會忘記。

找來紙筆之後寫了一陣，這次她記得很清楚，她把本子放在客廳的茶幾上，位子很明顯。做完這些之後，季薇打了一個電話給阮英，因為她想去看望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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